【关杰尼八】二度人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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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如下|||
2002年的春天村上信五站在了E大的校门前，樱花随风飞扬。
东京的空气虽然也很嘈杂，但总是比大阪要安静一些。学校里倒是安静得很，走在E大的校园里，周围人的叽叽喳喳都是小声的，人说话的声音不会盖过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和自行车的铃铛声，偶尔会听到几串开朗的笑，让暖和的天气带上了几分清爽。
村上信五其实不怎么喜欢东京，但此刻却觉得它很可爱。该怎么说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在第一次登上东蛋的时候，在东京某处拿到房产证的时候。那些时候都觉得东京很可爱，但不是觉得自己终于融入了东京，但确实又可以说自己终于融入了东京，但作为一个大阪人不会这么说也不愿这么说更不该这么说，那该怎么说呢?——东京很可爱，作为一个大阪人我很自豪我能够看到东京的可爱。
不是作为东京或大阪的拥护者，也不是出于某种征服欲，只是努力着努力着终于不会再带着那些小气的地域偏见一边酸酸地嘲讽东京冷漠一边偷偷地将东京作为奋斗目标，只是在一片说着标准语的人群中对自己难以纠正的关西腔也不再感到羞愧。
村上考上的是E大的金融专业，非全日制，所以还得在学校附近找工作租房子，好在有之前在大阪打工的便利店店长帮忙联系东京的朋友推荐工作和租房，不然得花好大工夫去弄这些事了。
但是说来也巧——村上信五拎着行李跟着中介来到房子前时，发现这正是曾经自己来东京工作时租过的房子。
——不知是真的巧还是那扇门故意给他的这样的命运。
打开门都是自己眼熟的装潢，村上信五从门口望到里面的小沙发还能记起来丸山借住在他这儿时一起打游戏的场景。说起来2002年是関ジャニ∞刚结成的时候呢，光顾着学业和打工，好久没看电视了，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涉谷昴偶尔有去之前打工的便利店里买东西顺便找自己聊聊天之类的，但上一次见面好像也是两三个月前了。因为要来东京读书，为了方便把电话号码也换了，还没告诉他们自己换号码了来着。
交了半年的房租，然后整理了一番屋子之后，村上信五坐下来发邮件，将自己的新手机号一个个地告诉朋友们。
基本上都收到了回复。按键机时代的好处就是信息量总不会超负荷，每一封邮件大家都会认真对待，但涉谷昴一直以来的回复都很简短，大概是为了装酷，这次也只有简单的“知道了”三个字。村上信五一边吐槽“简直就是在浪费通讯费嘛”一边点开其他的邮件——安田的邮件风格一如既往地花哨，当下流行的标点符号表情用得十分上手，村上信五看了好半天才看懂“;->”是个Wink的表情。丸山啊锦户啊大仓啊，他们的回复也陆陆续续地发过来，可唯一横山裕一直都没有动静。村上信五反复点开手机确认了好几遍自己是不是真发送过去了，确信已发送无误后心里又升起一股无名火。
“太小心眼了吧这家伙!”
——村上信五一把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正好看到横山裕出场做自我介绍，金色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成了茶色，倒也没低调到哪里去。
自从辞职那天后就没见过横山了，彼此也没主动联系过对方，好不容易找到借口说句话了，没想到对方会不回复——
大概是真生自己气了吧——村上信五琢磨着琢磨着又觉得有点愧疚。
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满脑子奇怪复杂的情绪，但村上信五却坚持把这当做是还没习惯新房间的原因，不愿去直视自己的内疚感——毕竟说到底他也没做错什么吧?明明是他可以自己随心所欲选择的十年，为什么无法忍住去在意别人的感受呢?
不知道第几个翻身之后，村上信五脑袋里突然闪过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Yoko在这个时期，的确也换过一次手机号吧?”
村上慌忙从黑暗中摸起手机，翻开手机盖，小小的屏幕亮起蓝色的光。他点开拨号的按钮，迟钝了很久，然后凭记忆一个键一个键按出一串手机号，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按下通话键，几秒钟的空白之后，电话里传来“嘟——”的一声等待音，村上信五突然提心吊胆了起来。
又响过好几声“嘟——”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
——迷迷糊糊的嗓音，却分明能认出是横山裕的声音。
“Yoko?”
“……”
“Hina?”
村上信五松了口气又吸了口气——
“那个…就是报告你一下，这是我的新手机号，记得存!”——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村上信五扔了手机钻进被窝里蜷成一团。
过了好久他才又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打开看到一封未读邮件——
「To 村上
存好了哦。
From 横山」
新工作是在一家保险公司做销售助理，每天要打很多很多电话，跑很多很多地方，除此之外还不能耽误学校的课程，测验啊考试之类的绝不能不及格，一周七天，五天在公司，两天在学校，没有一天是休息日，村上信五只知道往前冲，拼命往前冲，往前冲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比起在公司，村上信五更喜欢待在学校的时候。学校的图书馆很大，很安静，周围都是年轻的面容，这个时候村上信五不用大声讲很多很多话，不会想起自己其实是个35岁的大叔，这个时候他像另一个人，不对，不是像——这个时候他才是20岁有着些学识的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村上信五。如果他再多读几本文学名著，动笔练习写文章，每天也坚持跑那么几圈步，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村上春树呢——开玩笑的。
果然吐槽的习惯是改不了的。就算不说出口，心里还是会默默打草稿。
有一天涉谷昴趁着休息日来学校找他了，跟着他在校园里到处乱逛，走着走着涉谷说好累啊他走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草坡上。村上刚好看到旁边停着辆自行车，就问，“要不我骑车载你兜一圈?”
“欸——那样好恶心。”涉谷昴翘着嘴评论。
“什么啊，我们以前不也一起骑一辆自行车来着，还在车上放烟花，结果没注意放的是火箭型的烟花，吓得你一下子把它扔了出去，结果它竟然飞到了一户人家的玄关处，有个穿着裤衩的大叔刚好在那边伸懒腰，烟花就在他面前啪地一下爆开了!哈哈哈哈哈哈!”村上信五说着说着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有这回事吗?”涉谷翻了翻自己记忆感觉好像寻找不到这段，“我怎么不记得了?”
“啊、对哦…你不知道。”村上信五才想起来在这个世界里他还没跟涉谷经历过这件事情，于是打着岔子转移话题，“总之一起骑单车没什么关系的啦!”
“随便用别人的单车不太好吧?”
“待会儿会再还回来的啦!留张纸条在这儿说‘稍微借一下’不就行了!”
涉谷犹犹豫豫地跨上去，坐在村上信五的背后，前头确认好他调整好坐姿坐正之后，立刻狂踩了起来，风声和车链滚动的声音同时响起，让车上的两个人也忍不住发出哈哈的笑声来加入这场青春交响乐。
村上信五最让人佩服的地方就是他总能在不知不觉中将疙瘩摊平，即使有哪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他也不会失落灰心，用力地守住另外那些不变的地方。
在03年的末尾，村上信五跑业务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刚好从工厂出来的横山裕——这是时隔五年他们的再一次见面，横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染了头发，这次是檀棕色。两个人对视之后横山裕立刻转移了视线，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对，又转回来，说，“好久不见。”
“是时候把头发染回黑色了吧?发色换来换去换来换去才不会有人特别注意到呢!”村上一开口就忍不住吐槽。
“…你不就注意到了。”横山小声嘟囔。
“……”——要是手里有个台本村上信五估计就拍上去了，但是没有，想直接上手拍的时候突然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合适，于是他愣了一下。
还好横山裕立即开口掩饰了这段尴尬，说，“我打工的事你可不要出去到处乱说哦。”
“不会的啦。”村上信五一脸嫌弃。
又是一段沉默。
“你穿工装还挺好看的。”
“西装倒是挺适合你的。”
——两个人突然同时开口，然后愣愣地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噗地一下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加油啊。”——横山裕一手搭在村上的肩上。
“你也是。”——村上信五笑了起来，大方地露着他的虎牙。
“…说起来——”横山裕又想起了什么，“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来着——”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新手机号啊?——明明我前一天才刚换号码还没告诉任何人来着。”
“那个啊……”村上信五眼睛转了一圈，说——
“秘密。”
“什么啊!快告诉我!”
“使劲猜吧你。”
2006年村上信五从大学毕业了，还在一家上市公司做了正式员工。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他巨开心地抱着证书在街上跑，一路上撞到好几个人的肩膀，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笑得阳光灿烂，想着“肯定会有人觉得我有病吧”，又想着“管他呢有病就有病”。努力没白费、想做就能做到的快乐会让村上信五忘记过程的疲惫。有些人天生就是天才，有些人天生就是笨蛋，村上信五天生就是努力的天才、闷头闯的笨蛋。
开心到忘我时村上信五又撞倒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地说着的时候那人抬起头来忽然惊喜地叫——
“信酱!”
村上一看——这不是丸山么!
两个人突然开心地拥抱在了一起，蹦蹦跳跳转了两个圈。
“今天有东京的工作?”村上随意地问。
“是啊。最近东京的工作变得多起来了呢。”丸山点着头回答。
“是个好兆头哦。”村上一手拍在丸山的肩膀上，“努力变红啊你们!”
“我们会加油的啦!倒是信酱现在过得怎么样?工作还好吗?”
“我很好哦!刚刚还拿到大学毕业证书了呢!”——村上丝毫不谦虚不掩饰，大大方方地自豪。
“太厉害了吧!”丸山隆平忍不住惊叹，接着又垂下头去，“我输了呢…”
“什么输了?”村上信五疑问。
“跟信酱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啊…虽说工作最近变多了，但还是根本养不活自己，还在问家里要钱…来东京根本住不起酒店，赶不上末班车的时候只能去网咖待着什么的…”丸山隆平说着自己的烦恼时整张脸都耷拉了起来。
“那可以在我家借宿啊!我一个人租房子住的，完全可以再挤一个人。”村上顺势提议——本来以前这段时期丸山就在自己家借宿来着。
“诶?可以吗?”丸山一脸不敢相信。
“当然啦!”村上用力地点头，忽然又想起来说，“对了!我记得今天有新的足球游戏发售吧?待会儿去商店买一张来奖励自己成功拿到毕业证好了!——Maru一起来玩吧?”
“好啊好啊!”丸山开心地咂着脑袋。
——那个破游戏我这次一定要通关!!!
——村上信五想到以前被那个游戏折磨的自己，暗暗在心里发誓。
丸山住进来之后村上信五恍然间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仿佛穿越回这里做了别的决定却一切都还没变，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或许不是缘分，是牵绊。
其实仔细想想除了丸山借宿以外，还有很多原本应该不会再发生的事情还是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和涉谷一起骑自行车、帮横山保守打工的秘密，丸山住进来之后和年下三个人联系也变得多了起来，偶尔还会见面喝酒聊天。2006年这一年好像是个还不错的一年，村上信五一路升职加薪，听丸山说関ジャニ∞也在变得越来越好。
2007年忙着全国巡演，丸山留宿的时间渐渐少了。有次两个人都刚好休息的时候，一起在家喝了酒。村上和丸山都是那种醉了之后会说热血沸腾的话的人，高谈着未来、梦想之类的东西。丸山喝多了趴在村上身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说话的时候脑袋跟着一动一动的——
“信酱，我们啊——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所以你要越来越好——”
“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好哦。”
“我们也会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好哦。”
“我们都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来越好!”
“知道了啦，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村上信五推着丸山的肩膀。
“裕亲说啊——”丸山忽然转了话锋，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迷迷糊糊地开口，“我们関ジャニ∞，绝对绝对要红起来——”
“要有很多很多粉丝，要赚很多很多钱——”
“要让Hina后悔当初没有坚持下来——”
“要让Hina知道‘破坏约定的人不会过得比我们好的’!”
“——裕亲这么说来着。”
“什么啊，这么小孩子气!”村上嘴上在吐槽，鼻子却酸酸的。
“但是我啊——我希望信酱变得很好很好，成为超立派的大人——”
“——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信酱仍然在努力，这样我也会干劲十足了。”
——丸山哼着鼻子，黏黏地说。
村上揉了揉丸山毛茸茸的脑袋。
“但其实裕亲嘴上是那么说，心里想的其实跟我一样吧。”——睡过去之前丸山最后补了一句。
2008是村上信五待在这边的最后一年了，升职之后工作更忙了，要负责管理的事情很多。丸山经济状况好转了很多，早就搬了出去。因为工作的原因有再去到过横山之前打工的工厂附近，但没有再看到横山。
黄金周的时候和丸山去了一趟国外玩，和记忆中的一样——这也算是原本以为不会再发生但又莫名其妙发生了的事吧。村上甚至开始琢磨起那扇门的真正作用来——一开始就告诉我们想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想回到过去哪段时间就能回到过去哪段时间，还不能穿越未来，莫不是这边的这十年，也是潜移默化里自己设想过的十年吧?所以有改变却不会有剧烈的改变，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超过自己的预期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吧?
——不断地再经历跟曾经经历过的相似的事情，是因为自己更坚定原来的选择么?
现在两种选择的未来结果都已明晰，35岁的村上信五问26岁的村上信五，“还有机会的再回到1998年的话，你会怎么选择呢?”
打开电视又看到横山裕出场了，没想到终于看到他染回了黑发。现在是2008年11月18号夜里十点半，他拿起手机跟横山裕打了个电话——
“喂?”
“Yoko…”
“怎么了?”
“你终于听我的话把头发染黑了啊。”
“哈?什么听你的——那是因为要上剧才染的黑发好吗。”
“Yoko…”
“怎么了?”
“我后悔了。”
“什么?”
“我还是想做呢——偶像什么的。”
“……”
“是吗。”
是哦。
——村上信五再次回到2018，瞪着闪闪亮亮的大眼睛，笑起来露出大大咧咧的八重齿——这么可爱的自己，不做偶像才可惜呢。
“怎么笑得跟笨蛋一样。”大仓恶劣地评论。
“喂!”村上信五一个箭步上前抬手就是一P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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